(文/原苏州市政协办公室主任沈伟东)
谢孝思在谈论其故乡贵州贵阳时,总是会夸耀他所熟悉的秀美山水,萦念之情溢于言表。可是,谢老在古老美丽的苏州整整生活了半个多世纪。他生前常盛情赞美说:“苏州的文物古迹之多,园林名胜之美,昆剧运腔之雅,在中国乃至全世界,没有一个城市比得上它的!” 在他从政的40余年中,为了保护抢救苏州的千年古城及其遍布全市的文物珍宝,或亲自主持修缮抢救,或秉笔直书建言献策,或带队调查视察推动促进,不辞辛劳,竭尽全力。古城的东西南北和四围郊野,哪里不洒下他那辛勤的汗水、留下凝重的足跡。
救文物 请缨成立临时“文管会”
苏州于1949年4月27日解放,王东年是苏州军管期间的第二任市长。当时苏州古城内随处可见的文物古迹,日益漫漶,四处流散。谢孝思痛惜之余,焦急异常。一次,恰好王东年前来征求他对建设新苏州的意见。谢孝思迫不及待地直抒已见。他说:“我考虑了急需建立一个‘苏州市临时文物管理委员会’,因为要快,可以先不挂牌子、不要编制、只要刻一枚公章,配备3名临时工作人员。”谢孝思说后急切地等待着市长的态度和表示。王东年疑神地听着,频频点头。他对谢孝思说:“您的这个建议提得好。”看到市长首肯了他的建议,谢孝思就毛遂自荐,说自己愿意担任这个临时“委员会”的主任。王东年显然被谢孝思这种护爱文物古迹的认真负责精神所感动,当即特别批准谢孝思担任这个临时“委员会”的主任。
经过临时文管会马不停蹄的紧张走访、征集、发掘、抢救,汇集到了一大批文物古迹,为南京博物院和日后成立的苏州博物馆提供了一大批颇见价值的文物古迹。谢孝思首战告捷,抢救文物古迹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拖拉机” 拖出吴中名流高士
新中国成立之初,苏州城中拥有一批社会贤达和有识之士。由于他们对共产党的政策不甚了解,心存疑虑,大都持观望态度。
谢孝思就凭着他能走路的优势,穿梭于古城的大街小巷,来到一位位至交、老友的府上,在一番真情诚挚的访谈之间,送去了市长的问候和关心。就这样,一批拥有报国之心的社会贤达周瘦鹃、潘昌煦、萧退阉、陈涓隐、范洇桥、蒋吟秋、程小青等“吴门高士”,先后走出家门,参加了社会活动。当这批有识之士高兴地相叙在一起时,一个个心情激奋,百感交集,无不感激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的信任和爱护。说话素来风趣的周瘦鹃说了一句大家都有同感的话语:“我们不要感谢谢孝思,是他这部‘拖拉机’把我们拖出来的。”
且说数十位一度“隐居”的“高士”,有的尽管已是年届古稀,可报国的热情很高,除了积极参加学习座谈和听取报告,力求使自己跟上时代适应形势外,有的则被安排了政府部门的职务,担任部分实际工作。例如周瘦鹃就担任了苏州市文物古迹保管委员会副主任、市政建设规划委员会副主任、市博物馆名誉馆长,范烟桥则出任苏州市文化局副局长一职。作为各个界别的代表人士,他们又分别被选举为各级人民代表,更多的则被安排为市、省乃至全国的政协委员,发挥在政治协商、民主监督职能中特殊作用。
修园林 不辞辛劳创建奇迹
1954年春夏间,位于苏州城西部、著名风景名胜区虎丘之南的留园,已是呈现满目疮痍、破败不堪的境况,几乎成为一个荒废的园子。当时的市政府确定首先对留园实施修缮恢复。市长李芸华在征询了城建、园林管理部门的意见后,宣布成立了“苏州市园林整修委员会”,由谢孝思担任主任。接着,经谢孝思提议李芸华同意,苏州市的一批在园林文物方面深有造诣的周瘦鹃、陈涓隐、蒋吟秋、范烟桥、汪星伯等,一一被邀请参加了这个“整修委员会”。
谢孝思在数十年后谈起修复留园的往事时,十分叹服李市长工作作风之细致扎实,对自己工作的关心支持。谢孝思则不负重托,从诸如规划设计、招集工程队、清理场地污秽、动迁棚户人家,到选用建筑材料、具体施工以及日常的现场施工质量检查等,纵然浩繁复杂、时间又紧迫,都一一事必恭亲,一丝不苟。为了使工程做到放心满意,也为了使自己的心里踏实,他几乎每天要到工地现场,认真察看,仔细检查。有时,他甚至与工人一起劳动,一起就餐。一个已糟蹋得不像样的留园的修复工程,半年即竣工了。经核算,总共化费修复经费只有53000余元(旧币),节约了2000元。留园的修复在当时成了一则重要新闻,它被建筑学界看作是“修复古典园林史上的奇迹”。接着就先后对拙政园、虎丘、狮子林、寒山寺等一批园林、寺庙、名胜进行了修缮,足以使谢孝思引为自豪。当年谢孝思等主持修复的留园、拙政园,还有网师园、环绣山庄等9个古典园林,已分别于1997年和2000年先后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上升为世界的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这不仅是苏州乃至中国的自豪,也是世界的骄傲。
古城情 耄耋年岁再尽绵力
1992年,已是87岁高龄的谢老在市政协的领导岗位上离退了下来。晚年,他尽管也不时为古城保护取得的瞩目成绩而高兴和宽慰,但闻听到全国各地掀起的老城大拆大建的做法,感到纳闷和焦虑,由此曾想过:自己已是过了耄耋年岁了,也可以从此裝聋作哑,不再去过问吧。”想是这样想着,但他的思想上总还是有矛盾,还是在萦念依恋古城和文物古迹、风景名胜。就在他不问不闻古城保护而于心不忍、产生纠结心情时,他所敬崇的老书记柳林豋门拜访来了。
柳林在调任江苏省委书记工作异常繁忙的情况下,仍然时时关心着苏州古城的保护。1993年,已退离领导岗位担江苏省太湖风景名胜区委员会主任时,应在苏州召开的中国园林学会会议之邀重返苏州。会议结束时,70有6高龄的柳老,不顾劳累坚持要去看望谢老、沈子丞、沙曼翁、矫毅等著名文化老人。笔者有幸陪同柳老一一拜访了这4位老人。这次,柳老与谢老一见面就亲切热烈地交谈了起来。就是这次相见交谈,谢老由于种种隐情,流露了对苏州古城的问题,从此将不再更多的去关心,流露了无可奈何的思想。柳老听后直言了当地说:我不能同意谢老您所持的这个态度。他认为:“您可不能不关心和过问苏州古城和文物古迹的保护这件至关重要的大事,您要说,您要管,因为您管、您说有份量,会产生作用,人家(指市领导)会听您的。”听了柳老的一番诚恳的话语,谢老衷心感谢老书记关心和爱护。他很是激动,动情地对着柳老说:“柳书记,我一定听您的话,继续要关心保护古城和文物古迹这件大事,今后要一如既往,多关心,提建议,为古城保护再奉献我的绵薄之力。”
为表彰谢孝思在保护文化遗产方面的成就,经亚太地区世界遗产培训与研究中心古建筑保护联盟、苏州世界遗产与古建筑保护研究会于2014年6月25日研究决定,特授予谢孝思“文化遗产守护名人”荣誉称号。国际小行星中心和国际小行星命名委员会于2014年4月21日批准:将中国科学院紫金山天文台2007年8月16日发现的、国际编号为204836号小行星正式命名为“谢孝思星”。